漆器的发展:从单一到多样,从实用到艺术

发表时间: 2023-09-20 23:30

文|胡一舸

编辑|胡一舸

朴实无华的素髹工艺

通过对现有的文献材料的分析,发现在秦汉时代,髹涂朱黑两色的漆器所占的比例较低。

这是由于统治阶层注重美学情趣,在漆器器具上毫不吝啬耗费人力物力,即使是用于葬礼的漆棺材,也是精致而豪华的。

相较繁花斑斓的彩色漆耳杯而言,素髹漆耳杯在这奢华装饰的浪潮之中,可谓是既单纯质朴又弥足珍贵。

“黑髹”是所有漆器涂装的根本,所以王世襄在《髹饰录解说》中将“黑”排在了第一位。在汉代,所出的纯漆的耳盏,多为黑色,没有其它色彩。

湖北省云梦一号墓群中的一件汉代白漆铜质耳罐,以及湖北省北郊孔家坡砖窑遗址中的两件汉代黑漆铜质耳罐,在已知的文物中,均属少见的黑色漆铜质耳朵罐。

云梦大坟头墓中发现的一只单一的漆面漆耳,漆面光滑,色彩均匀,有一种特殊的色彩。而在北郊孔家坡砖房中发现的一件汉代纯漆的瓷瓶,其颜色简单,木纹分明。

这是由于两种黑漆器在上漆时都采取了不上漆的方法,即“揩光”、“褪光”。揩光选择将透明漆均匀地涂抹在耳朵上,干燥后不需要抛光,所以颜色像墨玉一样晶莹剔透。

退光则是在耳杯表面髹涂退光漆,等它干燥了,再进行抛光,因此它的颜色会变得和黑炭一样深邃。这是对素髹黑漆的两种不同方法的诠释。

妙笔横生的描绘工艺

描绘工艺也称之彩绘工艺。描绘是将朱砂、石绿等矿物粉料与生漆或油料混合后,再用笔蘸取漆液,在器物的表面进行直接绘画。

用这种方式绘制出的图案,不但具有鲜艳的颜色,而且还便于保存。在此基础上,对汉朝漆耳的技术应用也比较成熟,可以分为线描、描漆、描金等几类。

线描,就是用线条画出图案,是一种最基础的绘画技法。线描工艺注重线条的表现和用笔的变化,单是笔法就“可以分为顺笔、倒笔、转折停顿笔、甩笔等四种画法”。

通常是用一支刷子沾上漆液或者是桐油,然后将其画成一条直线,当漆液干燥后,这条直线就会上升到一定高度。

但因其所占的面积较小,如何在狭小的平面内绘制出精细的图案,对漆料的熟稔与对画面的把握都是极大的挑战。

对绘制者来说,要对所描绘的对象进行高度的总结,每一条线条都要饱满圆柔,刚柔并济,这样才能获得惟妙惟肖的艺术效果。

湖北云梦睡虎地1号汉墓出土的的变形龙纹漆耳杯就是采用线描工艺的范例之一。耳杯内髹朱漆,黑漆描绘。耳杯外侧及耳杯侧面通髹黑漆,朱漆描绘。

通体都是用红色和黑色的漆液涂抹而成,形成了鲜明的颜色对比和视觉对比。仔细观察,无论是朱地黑线,还是黑地朱线,都是浑然天成。

虽然长短粗细不一,但并没有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而是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就像是一条从一个平面上跳出来的蛟龙,突破了原本的狭小边界,让人赏心悦目。

描漆是最常用的一种漆器装饰方法。描漆技术在漆耳上的作画,有三种作画方式:一是用线画出区域,然后填充区域

二是将色彩统一平整,而后在其内侧画出纹路,起到装饰作用三是在勾勒图案后,对图案进行细致的描述,以突出主要部位和次要部位,注重构造的联系。

这种技艺在各种图案中所表现出来的效果也有细微的差异:一般情况下,在对动物图案的描述上,会用一些夸张的线条表现和一些细节的刻画来突显动物优美舒展的姿态,从而表现出它们的精神特点。

在天然花卉纹样上,在描画漆液的时候,可以选择各种颜色来进行绘制,这样可以让整个作品变得更加绚丽。

为使中央花纹更为突显,一般在中央花纹的周围,都会有一圈一圈的花纹,这样就能很好地衬托出中央花纹,使之形成一种视觉上的平衡。

湖北江陵凤凰山168号墓葬中发现的这只凤鸟,通体用棕色的漆液涂抹,并用黑色的漆液描绘了它的爪子、脚掌、翅膀、尾巴等细节,使其栩栩如生。

根据考古发现,描金早在春秋时代就已经广泛使用了:比如湖北江陵马山1号楚墓出土的双凤纹漆耳杯,采用金、朱、黑三色绘制,其中双凤的头部及身体轮廓等细节采用金色描绘,不仅色彩鲜亮而而且画面效果更加有趣。

玉台山楚墓中所出的一只漆耳碗,金,朱,黄三种颜色相结合,既显眼又鲜活;而到了汉朝,其所用的描金术,则被进一步划分为“贴金术”与“涂金术”,这一点从文字上就可以看出。

贴金适用于较大面积的、相对完整的、被金色装饰物包裹的表面,在漆面上轻轻涂抹一层漆液,在漆还没有完全干燥之前,将金箔均匀地粘附在漆面上,从而得到一大片的漆面。

例如漆盒,漆奁等就是较为普遍的一种。而由于漆耳的面积很小,因此,在汉代的漆耳中,涂金就变得很常见了。

将金粉混合在漆液中,加入一定数量的桐油,然后用毛笔沾上,然后在耳边画上一幅画,这就是西汉的涂金柿蒂云雾纹漆耳,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外面涂着黑色的漆液,内髹朱漆,杯子的边缘和耳朵也涂着黑色漆液,上面涂着红色的漆液,上面画着树叶和漩涡,杯子的底部画着祥云和柿子,形成了一个对称的图形,外面是黑色漆液,里面是金漆髹。

红色的地面,黑色的边框,高饱和度,强烈的对比,突出的主体,是以往任何一款的耳杯都无法相比的奢华。

峰峦迭起的堆漆工艺

上古“堆漆”是一种特殊的绘画技术,它的图案有别于漆层的色彩,而图案又有别于清漆。

但是,在近代漆艺中,堆漆的概念是一个较为广义的概念,任何将漆液或漆灰堆积在一起,以产生高低差纹样的技巧都可以被归入到堆漆的范围内。与现在的“堆”观念相比,古时的“堆漆”更为具体化,也更具针对性。

此外,在汉漆耳碗的堆漆技术中,又增设了“识文”和“阳识”两项技术,旨在使画出的图案具有波澜感,从而使画出的物体更为灵活。


根据有关文献的记载,堆漆的历史悠久,最早出现于两汉早期的漆器纹饰上。长沙马王堆1号墓葬中发现的云纹方形漆奁和黑地彩漆棺材以及3号墓葬中发现的“云纹”粉彩长形漆奁”都有类似的“云纹”

而在湖北荆州28号高台墓葬中发现的两件汉代的凤鸟、龙鱼图案的陶器,其堆积工艺更为完善。

从装饰的效果来看,堆起的纹饰有高有低,呈现出立体浮雕的效果,厚重感很强,与流线型的线条相结合。

既增强了装饰的美感,又仿佛一股强劲的潜流在漆面上奔腾,让其描绘的凤凰和游鱼变得更有灵性。

尖刀舞动的针刻工艺

蜡笔与油彩的相同之处,就是它们都是利用金属蜡笔或锋利的工具,在油彩上雕刻出细密的纹路,以表达不同的纹路。

区别在于,丝状的纹路在成型后,就是圆锥图案,戗金需要在圆锥图案上加上金银或者彩绘,以显示雕刻的纹路,这就是上色图案的作用。换句话说,西汉初期的锥画工艺是西汉中期戗金工艺的先声。

两汉时期的圆锥绘画技术,除了继承前代的技术外,还在技术制造方面有所改进。原本很难被刻破的薄膜,在雕刻层次和握力上得到了提升,呈现出了一条笔直而深刻,柔美而圆润的线条。

在马王堆1号墓葬中发现一只高11cm、口径9cm的漆酒樽,其上就有这种技术。在狭小的空间内,他写下了这么一幅图景:“卷舒云彩空中飘,肥硕野兔地上跳;仙人指路穿云梭,神兽回眸展奔跑。”

一道道细小的纹路铭刻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勾勒出了一幅复杂的画面。这种新颖而又独一无二的工艺,在汉代前期,就已经得到了大家的喜欢和追求。

到了后期,已经形成了相当的规模,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已经变成了那个时候的一种潮流。

当然,在漆器的设计上,也有很多实例可以证明,比如西汉的一种花瓣式的漆器,四只耳朵横置在一个花瓣式的漆器盒子里,盒子和耳朵都是用圆锥式的绘画来装饰的。

特别是在盒子的外壁上,圆锥式的绘画是一种简洁的几何图案,盒子的外壁上,还用圆锥式的绘画来描绘一个“S”型的祥云图案。

与盒子的口部图案互相辉映。那些浅浅的、清晰的、细如发丝的纹路,在灯光的照耀下,密密麻麻,井然有序。

在汉代中、后期渐次发展的“圆锥绘画”,使其衍生出了“圆锥绘画”技术。在丝状的纹路上镶上一片金色的叶子,使得这些圆锥形的纹路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在春秋战国时代,已经有了这种针雕式的漆器,但是,这种漆器并不多,也没有形成一种风格。

这是一件从西汉时期就被发掘出来的镀金铜扣,通体用黑色漆液覆盖,与镀金铜扣上的镀金“S”型花纹交相辉映,镀金铜扣上的镀金更是一大片。

细丝分明的戗金与形整块大的涂金形成鲜明对比,黑和金的搭配更显戗金之绚丽,彰显富贵的气息。到了后来,这种镀金技术还逐步发展成了镀银和镀彩等。

珍奇华贵的扣器工艺

扣制技艺的产生,既有当时士大夫们对名贵材质的偏爱,也与当时漆面技术的不断创新有关。在此基础上,从最初的厚木逐渐向薄木发展,最后形成了“夹角胎”,造型也趋于简单。

随着器体变得越来越纤细,原本坚固的造型也逐渐露出破绽,为加强口沿、边缘、转角以及器体的中段或底段等部位,镶有镀金或镀银的金属扣也变成了漆器的一种装饰,让漆器看起来更为华丽。

金扣漆的大规模生产与应用,既能满足不少高官贵族的享乐,又能清楚地区分出他们的社会地位。

由于人们对于金属扣制工艺的偏爱,在非王公贵族的墓葬中,也陆续发现了用漆液扣制工艺制作的对漆耳杯。这也就意味着,那些曾经只属于皇室的钮扣和漆器,如今已经被普通百姓所接受了。

结语

伴随着对艺术美学要求的日益提升,两汉时期的漆耳制作技术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从单一到多样,从实用到美,这些都是从汉文化中汲取营养。

使其既有实用价值又有通俗审美价值,同时也反映出了汉人在创造方面的智慧。在汉代,它的工艺审美就像是一条潺潺的溪流,融入到了浩瀚的汉文化之中。

它吸取了各个时期优秀传统的精髓,最终,它就成为了一个有着鲜明时代特点的汉代漆耳杯的工艺特点。

参考文献:

[1]聂菲《中国古代漆器鉴赏》

[2]王世襄《髹饰录解说——中国传统漆工艺研究》

[3]乔十光《中国艺术教育大系美术卷·漆艺》

[4]陈振裕《楚秦汉漆器艺术·湖北》